䛀鸣

#abo原著向 

#瓶A邪O

在这个耳边灌满了风雪声的坡背处，吴邪眯着眼睛，闻到了此前让他梦寐不能的信息素，如青木雪凇，清冽脱俗，缠绕了他十年。

外面的天空阴沉沉的，卷着黄沙的风在肆意地刮，露出贫瘠的土地。

听着耳边抒情的歌，吴邪手垂在腿上食指没有节奏胡乱地敲着，觉得怎么坐着都不得劲怪别扭。胖子在边上骂骂咧咧谁放的破歌娘不唧唧的忒丧气。

忧郁的钢琴曲马上被战战兢兢的伙计换成了一首快节奏流行歌曲，吴邪越发在这节奏中坐立难安，他等着一天已经很久了，他本以为自己会怀着骄傲自矜，他现在也可以为别人遮风挡雨；或者是王子迎接落难公主摆出豪华车队喜不自胜；再不济也该是兄弟阔别多年恨不得向世人拍着膀子宣告我们他娘的比亲兄弟还亲的豪迈。

可是吴邪现在只有心慌隐隐的心虚，像是心脏被一个破水桶盛起，不知道老旧的井下有没有水，被吊着晃荡，不知道是否下一刻就会被摔得稀碎。他隐约知道这种心慌的缘由，可不愿去细想，垂下眸子，看着自己搭在车座上的手，袖子被微微蹭起，露出细瘦的手腕，一道丑陋的疤痕可笑地钻出来，刺得吴邪眼睛生疼。

胖子在一旁似乎感觉到了吴邪的暴躁，开始使劲插科打诨不让吴邪的耳朵清净，又是说开车的伙计车技不好这车一点都不稳，又是念叨这次的粮食带没带上他的新宠肉干。

吴邪勉强压下心里的焦躁，随口跟胖子斗了几句，就靠在车后座眯起了眼睛，自然是睡不着，但是闭上眼可以假装听不见心底的叫嚣。

不知道是不是长白山克他，这么多年吴邪从来都是随时保持警惕，想当年几天几夜没睡没睡，瞪着通红的眼睛蛰伏着等待猎物。偏是在这，明明昨晚好好睡了，等着的功夫又靠在行李上睡了过去。

远远的有沉闷一声轻轻放下东西的声音，就像电流一样刺啦一瞬把吴邪惊醒，吴邪手肘抵住背后的行李，条件反射地扫视周身情况，胖子拿着一根棍子挑着火星，脑袋一点一点的就要睡着，伙计都好好的在边上轮值，是安全的，自己过激了，眼神忽的顿住。

吴邪本就僵硬的身体瞬间紧绷，然后长呼了一口气，告诉自己放松放松，然后重新把眼神定在那个在黑暗中不甚明显的身影，过去十年也没有把那道挺拔身影变得迟滞，紧实修长的小腿，隔着单薄的衣服也可以感受到收紧的富有爆发力的腰身，还有...

隔着不算近的距离，他站在光源死角，被黑暗笼罩着，周围轮值的伙计都没有发现附近已经有人，还在或眯眼假寐或颇有兴致地嚼着耳根，还时不时偷偷看一眼吴邪。

就在这个耳边灌满了风雪声的坡背处，吴邪眯着眼睛，闻到了此前让他梦寐不能的信息素，如青木雪凇，清冽脱俗，缠绕了他十年。在脱声惊呼被噩梦惊醒的深夜，在失眠用香烟麻痹自己的凌晨，在少有沉睡一夜的清早，吴邪都觉得这个信息素没有离开，挑动他心底的抽疼的筋，抚慰他在狂躁时刻想要砸碎一切的暴虐，是这个味道让他在阴诡处搅弄风云操着棋盘坚持了十年 。

胖子发现了人大呼小叫，冲上去给张起灵一个熊抱，勾着张起灵的肩膀就开始大肆谈笑，大嗓门锣似的喊吴邪快来。听着回荡着的说笑声，看着伙计们眼睛放光对道上的哑巴张颇感兴趣的模样，吴邪扯了扯袖子，轻笑一声，有些僵硬地迈着步子走过去。

好久不见。

张起灵。

十年，在每个日日夜夜都有野兽在吴邪身体里撕咬嚎叫，像是凶兽不得冲出牢笼之法，每每到了难挨的时刻，都会有一个名字和一个遥远到仿佛触不可及的期限，让吴邪咬断牙、打碎骨，在鲜血淋漓中一次次站起来。

吴邪把这个人捧为仙筑高台上的神，把十年之约作为解放的希望，可是当十年终至，吴邪却不知道该以何种面目对待张起灵，或者说，吴邪找不回原来的自己了，在阴谋中匿身了太久，在面具下躲了这么多年，吴邪盼着摘下面具，回到天真，可是当终于到了这一刻，有无数声音萦身催促着他，他却只剩下茫然无措，他找不回自己了。

吴邪走到张起灵身旁，不知是不是错觉，此刻被胖子勾肩搭背调笑着的张起灵，居然少有的没有不耐，篝火映着，仿佛眼底染上了温情。

吴邪心底啧啧称奇，难不成是在青铜门里呆了十年，终于发现尘世兄弟的好了。吴邪看着张起灵刀刻斧凿般深刻轮廓，过去十年依旧没有什么变化，眼角没有细纹，神情没有沧桑，吴邪正打算开口调笑这个不变老的老妖怪，张起灵忽然抬眼对上吴邪的眼神，深深的一眼，清澈透亮，是时光匆匆生老病死见惯的沉淀，透着冷淡和天然的拒意。

身体猛的紧绷，一眼让吴邪又回到了长白山上被拒绝的深渊，那眼神坚决，全是吴邪看不懂的意味。

唇齿发干，吴邪咽了咽欲抢先开口，耳边忽的传来一句“你老了”，张起灵面色平静，口吻是一贯的冷，还真是闷油瓶会说出来的话，吴邪有些发愣。

胖子在一旁：“那可不嘛，谁都跟小哥你似的不会老啊，我跟天真都老了。”语调是胖子式的满不在乎，话中却透着沧桑。

“得了，以后有的是时间唠，我们先休息去，小哥也接到了，明个儿咱们还得班师回朝，胖爷也累了，诶，天真别愣着了，怎么见着小哥就傻愣愣的。”胖子伸个懒腰，拍了拍张起灵的肩膀就开始叨叨着困了困了。

吴邪无语地去吩咐伙计分配帐篷，心下却是知道胖子估计是看他和小哥氛围不对，转移话题罢了。

还没接着张起灵，吴邪还不觉得睡帐篷哪哪有什么区别，但是现下，伙计们不用吩咐，分了个四人大帐篷给他们仨，于情于理也该这样，其余人还非常体贴离远了些。

吴邪站在帐篷前，心下复杂，三个人一块打地铺，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当年他还是个beta，现在，吴邪抿了抿嘴唇，不继续想下去。

当然这个不是吴邪心情复杂的主要原因，吴邪只要想到待会小哥可能会睡在他身旁，就有一种头皮发麻想要逃开的冲动。

论理来说，虽然现在吴邪分化成了omega，这十年压根就没把自己当娇弱、需要别人保护的omega，是他这个omega一只手撑起了隐有没落吴家，甚至一手把张家那些alpha都对付不了的汪家送入葬途。

倒不是因为AO避嫌不愿跟张起灵睡一块，让吴邪脱光衣服跟胖子这个alpha睡，吴邪都敢保证他俩绝对一点绮念都没有，但是哪怕和衣而睡和小哥...

不行，简直不敢想，吴邪眯了眯眼睛打定主意待会一定要让胖子睡在中间。

这心念百转间也不过是一瞬，吴邪当机立断，扯着胖子就率先进了帐篷。